错误的立论根基
—— 一评曾子故里平邑说
沈效敏
曾子故里在嘉祥早有定论,由费县人王雅量首发的曾子故里费县说(即今平邑说),此说在明、清疑古思潮推动下,颇有一定市场,但它的立论基础都是建立在没有实据的推论上,在新的研究和考古发现面前都站不住脚。
古籍最早谈及曾子故里的主要有两处:一处是司马迁《史记·仲尼弟子列传》“曾参,南武城人”,直说曾子的里籍在南武城;一处是东汉王符《潜夫论·浮侈篇》:“鄗毕之陵,南城之冢,周公非不忠,曾子非不孝”,这里说的是曾子的父亲葬在南城。王雅量们围绕南武城和南城作文章,提出“三个一”立论根基,即:鲁国只有一个武城、一个费、一个南城。实则不然!
一、“鲁国无两武城”吗?
“鲁国无两武城”(见顾炎武《山东考古录》),此话本身就有主观臆断之嫌。请问,你有春秋鲁国地名全集吗?如果没有凭什么下这样的结论!况司马迁《史记》已载有两个武城,魏王肃《孔子家语》注直书“鲁邑有两武城”,嘉祥南武城又有大量实证存在。本人已在《曾子故里在嘉祥,铁证如山》一文中予以论述,这里不再赘述。
二、“古今以费名者无二地”吗?
“古今以费名者无二地”(见王雅量《曾子费人考实》),王雅量说这话意在用“曾子处费”证武城就是南武城。说这话同样犯了主观臆断之病。《左传》有费伯、费庈父。《读史方舆纪要》记“废鱼台县西有费亭,即费庈父食邑处”。《地道记》记鱼台“县西有费亭城,曹操初封费亭侯是也”。“费伯城郎”的郎也在现鱼台境内。《说苑》有费君,《孟子》有费惠公,这都是国君称谓,说明有费国存在。1972年夏,邹县(现邹城市)峄山钓鱼台遗址出土一件铜鼎(此鼎现藏于邹城孟府),其铭文有“费敏父作孟姒……”,说明费国为姒姓,显然不是季氏之费。费国与鄫国同姓,其地又与嘉祥南武城为邻,曾子处费不足为奇。关于两费的问题,宫衍兴、王莉专著《曾子故里研究》论之甚详。
三、“南城即武城而在费”吗?
“南城之即武城而在费”(见顾炎武《日知录》),此言单就东汉南城县来说还算勉强,但是顾炎武是站在历史上只有一个南城的角度说的,这就是错误的了。南城之名最早见于《史记·田敬仲完世家》,此南城就不是东汉南城。齐威王说:“吾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则楚以不敢为寇东取泗上,十二诸侯皆来朝。”且不说此时平邑武城有没有毗邻楚国,就泗上的方位而言,从平邑武城进攻,只能是北取或者西取,哪有东取的道理?此说也有出土文物为证。1991年齐长城南侧(临朐县刘家峪村)出土战国中后期铜戈,铭文“武城戈”,报告者认为铭文“武城”就是平邑武城。(见《考古与文物》1999年第一期)此戈证明,直到战国中后期平邑武城仍称武城,并没称南城。战国南城在哪里呢?从当时齐、楚、魏三大国争夺的焦点和齐威王所说的语言环境看,此南城在鲁西南一带。嘉祥南武城附近有一小村仅200多人却叫南镇集,周围有大量古代陶片,很可能就是战国南城。
曾子故里平邑说的立论就是,鲁国武城只有一个,费也只有一个,南城也只有一个,南城就是武城就是南武城。曾子所生、曾点所葬,都在费之武城,即平邑武城。这就是曾子故里平邑说的逻辑。可惜这些论点都不能成立。分析曾子故里平邑说诸多文章,大都离不开这一逻辑。就连曾子故里平邑说最有力的“证据”,杜预和章怀太子的南城注,也是沿着这一逻辑推衍出来的,并无实据。
由于古籍对嘉祥南武城、姒姓费国及战国南城记载很少,又都没有作为地名延续下来,所以“三个一”的立论颇有一些市场:再加上杜预和章怀太子的两个错注,使有的人深信不疑。
唯心主义的驳论
——二评曾子故里平邑说
沈效敏
曾子故里平邑说,对曾子故里在嘉祥的批驳,多以想象作为现实,以推断作为依据,对不同观点的事实妄加否定。他们的驳论无外乎以下几点:
一、嘉祥无城说
王雅量说:“嘉祥古为大泽,……历汉魏以来皆未成邑。”事实是怎样的呢?嘉祥境内不仅有古城,而且古城众多。请看:嘉祥纸坊镇境内有西周至春秋焦城,是山东省文物保护单位;还有秦代至西汉爰戚县城。满洞乡境内有商代至春秋南武城,遗址尚在;还有东汉金乡县城。嘉祥街道境内有西汉巨野县城、晋代郗城、宋代山口镇。等等。这是历史,史籍和实物都明明摆在那里,能是主观想否定就否定的吗?王还说:“兖州以西,在春秋为任地,非鲁下邑。”邿国是任地吗?焦国是任地吗?阚城是任地吗?邾国春秋前期就在现济宁市城南,也是任地吗?看来王雅量并不知道多少历史地理知识。可笑的是,现今仍有人沿用王雅量的说法,对嘉祥的古城进行否定,李洪廷的《曾子故里武城考略》便是一例。
二、秋胡庙造假说
嘉祥平山之上有秋胡庙,庙中有元至元二十一年赵思祖撰《鲁秋胡庙记》碑。因碑文中说到南武城,俞正燮在《嘉祥县志》中看到后就断然说是造假。殊不知,不仅《嘉祥县志》载有此庙此碑文,而且《济宁直隶州志》也载有此庙此碑文,就是于慎行所编《兖州府志》也说此庙“其来甚久”。
三、中原无悬棺说
《宗圣志》载:“明宪宗成化初,山东守臣上言,嘉祥县南武山西南,元寨山之东麓,有渔者陷入一穴中,得见悬棺,其前有石碣,曰“曾参之墓“。诏加修治,因即痊碑而为之茔。”《明史》有基本相同的记载。曾子故里平邑说者对此极力否定。先是顾炎武在石碣上作文章,强把曾子悬棺前石碣说成是周末石碣,提出“疑周末未有石碣,蝌蚪文亦非今人所识”(顾炎武《日知录》)的发难。其实,后世给前人立碑的事到处可见,曾子墓前为什么不能有碑碣呢?!当代又有人在悬棺上大做文章,把悬棺与悬棺葬混为一谈,说什么“请教专家,反复考证,中原根本没有悬棺葬”,想以此从根本上否定曾子墓。其实他们想用想象推理来否定事实是很难的,嘉祥南武城遗址周围至今还有悬棺,在铁的事实面前此说才得以平息。
四、成化后臆造说
俞正燮《书武城家乘后》在罗列了《山东通志》《兖州府志》《济宁直隶州志》《嘉祥县志》《武城家乘》,关于南武城、南武山、宗圣庙墓、曾子耘瓜台等曾子遗址遗迹后,说:“凡此怪名,皆成化后臆造。”不说理由,全盘否定。对此,本人在《曾子故里在嘉祥,铁证如山》已经辨明。
五、曾子后裔自著其伪说
俞正燮在《书武城家乘后》中说:“曾氏修谱者偶见《史记》言曾子南武城人,遂谓嘉祥即南武城,又妄与人争,是其识之愚也。”又说:“且以袭嘉祥博士故,而忽诋毁费县祖墓,又强徙武城于嘉祥,则是自著其伪。”当代更有人把矛头直指曾子后裔,说什么:“明朝年间,嘉祥曾子后裔为得到爵位和赐祭田亩,编造曾子故里春秋鲁武城在嘉祥县城西南四十五里南武山下,并大兴土木,修建曾子庙以为佐证。”说这话的人是连明朝廷是先认定曾子故里后寻访曾子嫡裔这一基本史实都不知道。何况此前直到西汉末年嘉祥并没有曾子后裔,说这话就像“人没有出生就干出一番事业一样”荒唐!
不厚道的论证方法
——三评曾子故里平邑说
沈效敏
曾子故里平邑说,不仅立论和驳论上存在错误,而且论证方法也有问题。这里主要说一下近、当代曾子故里平邑说者的一些做法。
一、偷梁换柱法
如关于平邑武城的沿革,春秋武城,西汉南成,东汉至魏、晋南城,北齐并入武阳县。这个“南城”,旧版《晋书地理志》多一“武”字,中华书局校点本已经改正。这点在王瑞功《曾子故里考析》中已经承认。也就是说,平邑武城从没叫过南武城,可是在平邑说者的文章里,常常塞进一个南武城,或者在武城前加个“南”字,或者在南城中间加个“武”字,给人造成平邑武城就是南武城的错觉。
再者,于慎行所编《兖州府志》附有《费志·武城考》,有的文章就直接把《费志·武城考》的内容说成于慎行的话加以引用。
二、狐假虎威法
当今平邑说者的文章有一个最大特点,就是几乎全是引言,堆砌一些名人的结论,极少用事实例作证。原因是,那些人的结论是建立在“三个一”(一个武城、一个费、一个南城)的基础上的,大多证据已站不住脚,一讲证据就露馅了。“三个一”已经被事实推翻,建立在此基础上的结论还能正确吗?因为找不出证据也只能拉大旗作虎皮了。不过,这招也确实能蒙一些人。
三、以我为准法
以自己的观点划线,不符合自己观点的事实一概否认。如,两武城说“全无所本”(顾炎武语),嘉祥的曾子遗址遗迹“皆成化后臆造”(俞正燮语),嘉祥秋胡庙是“作伪” (俞正燮语),曾子悬棺和墓碣“似乎谁也不知道”(王瑞功语),曾子琴堂“真假难定”(王瑞功语),等等。符合自己观点的,即使明知是错的也当成正确的。如,旧本《晋书 地理志》中“南武城”和杜预注“南武城县”,明知道是“流传中误增一‘武’字”(王瑞功语),仍有人反复引用。
四、指责谩骂法
此法发明权当属俞正燮,他在《书武城家乘后》一文中,骂曾氏修谱者“识之愚也”骂《武城家乘》作者“憨谬”,骂鲁秋胡庙记碑是“妄说”,骂袭嘉祥博士“诋毁”祖墓,甚至骂太史公司马迁“自鼓动其笔,不为实据”。俞正燮的做法被当代一些平邑说者所继承,骂曾子故里在嘉祥是“编造”,骂明宪宗朱见深“好奇搜逸,不明真相,稀里糊涂”。。总之,讲不出理来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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