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ZE=3]    某顿首再拜启：仲秋渐凉，伏惟内翰给事尊体起居万福。去违门馆，今三年矣。春间舍弟出京，蒙赐手教，岂胜感慰。流落之迹，只欲退藏，故企仰虽勤而候问久废。惟恃矜察，甚为感惭。何以自处，惟知策励，庶酬万一。以蒙恩至厚，不敢具公礼陈谢。辄此粗叙区区，伏惟幸察。不宣。[/SIZE]


    [COLOR=#f70909]方按：[/COLOR]此曾巩上欧阳修启，时间在嘉祐五年（1060）八月。这从两方面可证：其一，此启中云：“去违门馆，今三年矣。”曾巩嘉祐二年（1057）进士及第，是年盛夏，欧阳修曾设宴饯送他和王安石，请梅尧臣作陪，传为佳话[COLOR=#0000ff]○注释1[/COLOR]。曾巩于是年夏，返江西南丰待阙候选。至五年仲秋，已三年有余。其二，欧阳修于嘉祐四年二月转给事中，于嘉祐五年七月庚子（十四日）因《唐书》修成而推赏，“迁秩一等”，转官礼部侍郎[COLOR=#0000ff]○注释2[/COLOR]。此启题作内翰给事，时欧阳修为翰林学士，不过八月初曾巩上书时欧已转官礼部侍郎而并非給事中了。可能邸报未达，故曾巩仍称其旧官阶。又，是年春，其四弟曾宰在京应礼部贡举，临行欧阳修曾有致巩一信托他转交，故此启又云“蒙赐手教”。

 

[COLOR=#0909f7]注释：[/COLOR]

○1《欧阳修全集》卷149《与梅圣俞书》：“〔五月〕二十二日，欲就浴室或定力饯介甫、子固，望圣俞见顾。”又“五月”原无，据《临川集》卷74《上欧阳永叔》“某以五月去左右……七月四日视郡事”可补。此即王安石出知常州到任日期，与《长编》卷187注：“安石知常州在二年秋”合。
○2见《欧阳修全集》附录胡柯编《年谱》，所附二道制词乃范镇、刘敞所行。见李逸安点校本《欧集》页2611、2612，中华书局，2001。

[SIZE=3]    某皇恐顿首再拜：某辱知最旧，故敢有一言之献。窃以宰相之任，今日之计，不退小人，不除敝事，则人望去矣。不在于纷纷，而但在知其要。要者，进正人而已。进（者）正人则所得者正论，正人众则小人消，正论行则敝事去，此必然之理也。则宰相之任夫何为哉？不言而喻，不劳而成，不疾而速，不行而至者，知此而已矣。今所谓正人者，皆已章章而在人耳目，但在聚之于朝，择其言而用之耳。其于用舍，不可不审，一有不当，则人望必损。治乱安危之机，实在于此。故敢以献于左右，不审明公以为如何？幸详察焉。[/SIZE]


    [COLOR=#ff0000]方按：[/COLOR]此曾巩在知洪州任所上复相未久的王安石启。作为王之旧交诤友，向他进言：当务之急在进贤退不肖，行正论则敝事去，“治乱安危之机”实在于此。王安石于熙宁八年（1075）二月复相，至九年十月二十三日再次罢相，终神宗之世未再复出[COLOR=#0000ff]○注释1[/COLOR]。在他第一次罢相时荐举任执政的吕惠卿，即为以怨报德的小人。兼之邓绾、练亨甫等从中挑拨，王、吕遂成水火。由于爱子王雱之卒，王安石坚请解除机政，归江宁府以使相领宫祠，度过其最后十年。王安石再相时，神宗对他的信宠与熙宁初已有天壤之别，这也是他坚请求罢的主要原因。曾巩《启》中有“不在于纷纷”一句，指安石第一次罢相后，反变法派对新法议论纷纷，攻讦不已。《长编》卷261载：熙宁八年三月，神宗与复相后的王安石有一段对话，神宗说：“自卿去后，小人极纷纷。”安石则曰：“小人纷纷，不敢安职。”此曾巩对“小人纷纷”之说的委婉批评之言。据此，则似此启当作于曾巩到知洪州任所之初，应为熙宁八九年之际[COLOR=#0909f7]○注释2[/COLOR]。

 

[COLOR=#0000ff]注释：[/COLOR]

○1《长编》卷260、《宋史》卷12，《长编》卷278、《宋会要辑稿》职官78之23。
○2曾巩知洪州莅任的具体时间，其自述已有相扺牾之处。《曾巩集》卷27《洪州谢到任表》仅云“今月二十四日到任”，又云：“惟八换于岁期，已四临于外服”；据此已是熙宁九年某月。因他于二年始出通判越州。但同书卷36《洪州到任谢两府启》则曰“七移岁序，四易外官”，又称“与仲弟以连城”。此称“七移岁序”，则为熙宁八年，“仲弟”指曾布，连城，指其守饶州，《长编》卷271载，熙宁八年十二月庚寅，诏命知饶州曾布徙知荆南（即江陵府）。则可为八年已到任之证。又，《曾巩集》卷33《奏乞回避吕升卿状》称其在赴知洪州任途中，获悉惠卿弟吕升卿授江西运副，据《长编》卷269：吕权发遣江西运副在熙宁八年十月，因吕氏兄弟与曾巩、布兄弟交恶，请求回避。故前往饶州等候诏旨。曾巩的请求得到了批准，据《长编》卷266及卷278，熙宁八年七月甲子至九年十月辛卯在江西运副任者乃李之纯。又《长编》卷269（页6583）注云：“十二月三日，升卿乃以转运判官责监酒税。”又《长编》卷271（页6634）注云：“八年十二月二十三日，知荆南、起居舍人曾布〔改〕知潭州”，则似曾巩到洪州任已为熙宁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或九年元月二十四日。此致王安石启应在到任后不久所上。

[SIZE=3]    南剑州将乐张〔办〕七等昨结集至数百人，初未见其作过，故未尝敢奏闻。径令捕盗官及州县巡防晓谕：今其酋首既已自新，理合上闻。张办七、余宝元、孙率、孙华皆酋首，初则廖恩。协从之人昨已投首，后因提刑司取问，遂惊疑合众至数百人，声言欲作过。既而其党有攻劫人户者，张办七等乃能幡然自新，擒捕江合等送官自首。计其恶，则难更存留在本处；录其自新即擒贼之效，则可因以覊縻，使绝后患。本司欲候南剑州勘到事状具奏，乞降朝旨，发遣此数人赴阙与名目安排。未审贵司如何？敢此咨启，幸赐示喻，所贵一体也。福州修城，元相度官忽易初议，方倅等欲奏乞〔修〕壕寨并乞差曾修闸人臣，使臣计度，恐须具此奏陈，不审如何？庞某事已有端方，且穷治，伏恐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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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OLOR=#ff0000]方按：[/COLOR]此曾巩在知福州任所与本路转运使蹇周辅讨论张办七案如何处置等事的书启。别纸中提到的“本司”，乃指知福州曾巩兼领的兵马钤辖司，主管一路兵马，平定小规模叛乱等事。其全称为福建路屯驻驻泊兵马钤辖司，南宋则置安抚使司，均可简称帅司。福州乃一路首府，帅司置司于此。故今考曾巩于熙宁十年（1077）春以度支员外郎、直龙图阁知福州，到任已是是年八月。元丰元年九月，召曾巩赴阙。同年十二月孙觉以右司谏、直集贤院替。故曾巩在知福州任之时间约一年有余[COLOR=#3300ff]○注释1[/COLOR]。当时福建转运司使为蹇周辅，《长编》对其任命、到任时间也有明确记载：熙宁十年六月丁亥，徙淮东路运副蹇周辅权福建路转运使。当时因捕杀廖恩事诏其乘传赴任，故七月九日前已到福建。元丰元年（1078）三月癸未，屯田郎中蹇周辅加馆职直史馆。当为赏其功也[COLOR=#0909f7]○注释2[/COLOR]。又，《长编》卷303元丰三年四月庚申条注云：“熙宁十年六月，〔蹇〕周辅除福建漕。八月，徙京东。九月，仍漕福建。元丰元年十月，除发运副使[COLOR=#0000ff]○注释3[/COLOR]。”则曾巩知福州与蹇周辅任权发遣福建漕使相始终。
关于启中所及的张办七案，实乃孙恩余党。曾巩及其相关史料中也有关于此事之记载，选录如下。《曾巩集》卷16《福州上执政书》云：“及去秋到职，闽之余盗，或数十百为曹伍者，往往蚁聚于山谷。桀黠能动众为魁首者，又以十数，相望于州县。”曾巩的对策是：“一则谕以招纳，一则戒以剪除。”其结果是：“自冬至春，远近皆定。亭无枹鼓之警，里有室家之乐。”[COLOR=#0000ff]○注释4[/COLOR]曾巩和蹇周辅还曾是治平年间（1064～1067）京师馆阁同僚，在福建也算故旧重逢。《曾巩集》卷36有《贺蹇周辅授馆职启》，属私人交游性质，而这首别纸启则更具公文色彩。


 

[COLOR=#0909f7]注释：[/COLOR]

○1《曾巩集》卷16《福州上执政书》云：“方去岁之春，有此邦之命”；又云“去秋到职”，“系官于此，又已弥年。”均可证。又，《淳熙三山志》卷22明著其到离任岁月，则又可证此书乃上于元丰元年八月，以母老自请赴阙侍养而得召。
○2分见《长编》卷283页6923，卷288页7051。中华书局点校本，1986。
○3见《长编》卷303页7389，中华书局，1990。
○4曾肇所撰《曾巩行状》、林希撰《墓志铭》、韩维撰《神道碑》均有记载。文繁不录，分见《曾巩集》附录页793、页799、页803。关于福建南剑州孙恩事及其余波参见何竹淇辑《两宋农民战争史料汇编》上编卷六页332～341，中华书局，1976。

    关于曾巩的佚文仍别有可议处。中华本《大典》各卷今存曾巩诗文凡67首，分别出自《曾子固集》、《曾巩诗》及《元丰类稿》（包括《续稿》）。其中，至少有9首诗文不见于点校本《曾巩集》，不知何以点校者不据以辑佚？更令人费解的是：四库馆臣竟在《大典》尚存90％，基本完好之际，竟然无意于对唐宋八大家之一曾巩诗文的辑佚；尤令人吃惊的是，竟然连《元丰类稿》也失收。如果编入《类稿》的话，至少《续稿》及《外集》中的曾巩佚诗文会被收入，这已是中国文学史及宋史研究中永远无法弥补的损失。当然，这一问题远非此三言二语所能了当，当容另文探索。顺便指出：栾贵明《永乐大典索引》页1105竟将王震（字子发）的《元丰怀遇集》8首制词，误系作主为曾巩，闹出了先死之人为后死者草制的大笑话。
    以上笔者考释了曾巩的佚文13首，其中致欧阳修3首，王安石、许醇、赵抃各2首，章岵、邵亢、蹇周辅各1首，另一首《与密学别纸》则未得其人，尚俟博洽。另一首《答蔡正言别纸》，则点校本《曾巩集》辑佚文已收。大典此卷所出别纸，虽近半数各人文、别集已收，但无疑均可供校勘之用。笔者对上述曾巩已收别纸的校勘可证，蔡襄的10首别纸与今之点校本对校尤可证，《大典》此卷蔡襄别纸与宋本蔡集相当一致，吴以宁点校本未用宋本作底本，殊无识。遗憾的是，由于篇幅的限制，对陈瓘这13首别纸佚文的考释只能另文探讨。

久佚海外的《永乐大典》17卷出版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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